第43章 这仗，该怎么打？
这五人，都是陈锋从京营中亲自挑选出来的悍将。
除了王坚、张武这两个从烽燧营就跟着他的心腹，另外三人，王猛、李敢、赵毅，也都是在京营大比中表现出色的勇武之辈。
“情况，你们都听到了。”
陈锋将沾血的佩刀插在地上，目光扫过五人。
“三万敌军在前，五万援兵在后。”
“我们，已经被包围了。”
“说说你们的看法。”
“这仗，该怎么打？”
营地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。
所有人的脸上，都写满了凝重。
许久，千户王猛站了出来。
他是个四十多岁的老将，作战经验丰富，为人最是沉稳。
“将军。”
王猛抱拳，沉声道。
“敌我实力悬殊，硬拼无异于以卵击石。”
“末将以为，我等应当立刻放弃原定计划，利用我军熟悉地形的优势，在附近的山区与敌周旋。”
“派出斥候，寻找机会与朱能大帅的主力汇合。”
“只要能拖到主力抵达，我等便还有一线生机。”
王猛的提议，得到了李敢和赵毅的点头赞同。
这确实是眼下最稳妥，也是最理智的选择。
然而，他的话音刚落，一个讥讽的声音便响了起来。
“周旋？等死还差不多！”
说话的，是副千户张武。
他性如烈火，向来主张进攻。
他站起身，不屑地看着王猛。
“王千户，你这哪里是周旋？分明是想当缩头乌龟！”
“你以为鞑子是傻子吗？他们会眼睁睁看着我们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溜走？”
“一旦被他们的骑兵缠上，在这草原上，我们这两条腿跑得过他们四条腿吗？”
“到时候，我军粮草耗尽，士气低落，只能被他们像围猎一样，一点点蚕食殆尽！”
“你！”
王猛被张武噎得脸色涨红。
“张武！你休要血口喷人！我这是为了弟兄们的性命着想！”
“为弟兄们着想？”
张武冷笑一声。
“我看你是自己怕死！”
“身为军人，马革裹尸，本就是荣耀！还没开打，就想着逃跑，算什么英雄好汉！”
“够了！”
陈锋一声低喝，打断了两人的争吵。
他的目光，冷冷地扫过两人。
“我叫你们来，是商议对策，不是来听你们吵架的。”
王猛和张武都羞愧地低下了头。
陈锋站起身，走到地图前。
他的手指，在地图上那个代表着蓝旗部落的位置，重重一点。
“王猛说的有道理，硬拼，是死路一条。”
“但张武说的也没错，逃，更是死路。”
“既然前进是死，后退也是死。”
他转过身，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。
“那我们为什么不选择，在死之前，从敌人身上，狠狠地撕下一块肉来！”
“传我将令，斥候营全体出动！”
“我要在天亮之前，知道蓝旗部落方圆五十里内，所有的一切！”
“他们的营地分布，兵力部署，巡逻路线，甚至是哪个帐篷是茅房，我都要一清二楚！”
“是！”
李牧领命，转身大步离去。
营地里，只剩下陈锋和五名千户。
气氛，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。
所有人都知道，他们的这位少年将军，做出了一个最疯狂的决定。
主动出击！
……
一个时辰后。
李牧带着一身风霜，再次返回。
“将军！”
“都探查清楚了！”
他将一张刚刚绘制好的草图，铺在陈锋面前。
“鞑子的蓝旗部落，并非铁板一块。”
“他们以主帐为中心，分成了五个大营，互为犄角之势。”
“其中，南边的营地，是他们的前哨，兵力最少，只有五千人，但防备也最松懈。”
“很好。”
陈锋看着地图，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。
他抬起头，目光直接落在了王猛的身上。
“王猛听令！”
王猛身体一震，上前一步。
“末将在！”
“我命你，率领你本部一千人马，立刻出发。”
“在天亮时分，对敌军南边部落，发起佯攻！”
“什么？！”
王猛脸色大变。
“将军！这……这是让我们去送死啊！”
用一千步卒，去攻击五千骑兵的营地？
这和自杀有什么区别！
“我没让你攻进去。”
陈锋的声音冷得像冰。
“你的任务，是袭扰。”
“用你最快的速度，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，然后立刻后撤。”
“动静越大越好，要让所有鞑子都以为，我军的主力，就在南边。”
“你，能不能做到？”
王猛的脸色，一阵青一阵白。
他知道，这是一个必死的任务。
但他更知道，他没有拒绝的余地。
“末将……领命。”
他咬着牙，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。
“很好。”
陈锋点了点头，目光转向了剩下的四名千户。
“你们，也听好了。”
“王猛的佯攻开始之后，我会亲率主力，从西侧，突袭他们的主帐！”
“这是一场豪赌。”
“赢了，我们就有机会，在鞑子援军到来之前，彻底搅乱他们的部署，为我们争取到一线生机。”
“输了，我们所有人，都将埋骨于此。”
陈锋看着他们，缓缓说道。
“现在，我给你们一个选择。”
“你们可以像王猛一样，完成袭扰任务后，自行撤离战场，能跑多远跑多远。”
“我不会追究。”
“或者……”
他的声音，陡然变得极具煽动性。
“留下来，跟着我，干一票大的！”
“去把那蓝旗大汗完颜洪的脑袋，给我拧下来！”
“去博一个封妻荫子，青史留名的机会！”
“你们，自己选！”
话音落下。
张武第一个单膝跪地，声音洪亮如钟。
“末将张武，誓死追随将军！刀山火海，在所不辞！”
“末将王坚，誓死追随将军！”
“末将李敢，誓死追随将军！”
“末将赵毅，誓死追随将军！”
剩下的四名千户，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，齐齐跪倒在地。
他们的眼中，燃烧着的是对功名的渴望，是对强者的追随，更是对死亡的无所畏惧！
陈锋看着他们，满意地点了点头。
他要的，就是这样的兵，这样的将！
他最后将目光，投向了面如死灰的王猛。
“王猛。”
“你听清楚了。”
“你的佯攻，必须成功。”
“若是出了任何纰漏，影响了我的主攻计划……”
陈锋的声音，不带一丝感情。
“军法处置。”